长海以希

关于大结局后续的妄想。

凹法，布->法<->希，注意避雷。

双胞胎公主击败黑水晶的那天过后，皇家神奇学院人气排行第一的王子就成了全校同学的调侃对象。

“想不到那个希尔杜竟然会当着所有人哭。”

“只是因为法音失去了笑容？”

“真的就那么爱吗？”

类似的揶揄如海潮一般，无数次地、直接或间接地、传入了这位调侃对象的耳朵里。

这真的是什么很值得议论的事情吗？——一开始希尔杜还会在内心里这样反抗，后来他已经见怪不怪到学会了自我驯化：

嗯，没错。

嗯，他们说的对。

嗯，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泪人儿大……

大、情、种。

对对对。

直到回到宿舍听到布莱德也起哄说了一句“事情发展成这样你为什么不表白”，那种本来按耐住的想要疯狂吐槽的情绪才终于爆发：

“为什么被说的就只有我一个啊？你当时不也哭了吗？”

就因为只有自己的人设是不苟言笑吗？希尔杜咬牙切齿地想。

“可能是因为你哭得比较大声？”

“够了，别再取笑我了。”  

他果然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，尤其当调侃他的人换成了布莱德，而且调侃内容还是关于他和法音。

这是即使在某个节点他们冰释前嫌以后，他也无法消解掉的应激反应。

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。”

对方睁开了笑眯眯的眼睛，有些微妙地变更了语气。

希尔杜不明所以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
“你因为法音哭了，希尔杜。”

这是一个陈述句，结束于一个没有波澜的句点，所述内容是人尽皆知的事实，如果只是如此也无可辩驳。可是它附带了听者的全名，那么其目的只有一个——

是强调。

“你想强调什么呢？布莱德。”

不知道对方走的什么路数。在这个莫名变得逼仄的空间里，不想就这样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的希尔杜只好用同样的句式回敬。

布莱德叹了一声气，似乎是在叹受谏者的冥顽不灵。

“法音她，因为你哭过吗？”

希尔杜找不到这个问题和上个陈述句的因果关系。

但令他惊恐的是，他竟然也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他见过法音的很多表情。因为她生性开朗，所以表情相较于常人总是幅度更大的，她喜欢大笑、大闹。在她的身边，自己的存在似乎总沉闷像张白纸，而法音的表情就像给这张白纸上的油彩，肆意挥洒、天马行空。

但也并非总是如此，当法音面向自己的时候，她的表情似乎总会收敛那么一点，可能会比她对待其他人更加地慎重、更加地……

他找不到精确的词去形容那种表情，就好像自己仅仅只是注意到那些不同、心情也会变得难以言喻。

具体来讲，作为艾克里普斯的时候，看见法音的那种表情，他会偏向于闪躲，而这闪躲并非出自于嫌恶，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情朝着嫌恶的反方向走。而作为现在的自己，看见法音的那种表情，他会……产生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。

总而言之，他并不算是情商很低的人，他知道法音的哪些表情来源于他。

但是，在那么多他所熟知的表情里，唯独没有她的哭泣。

他在法音面前哭过两次，一次是因为开心花被比比尽数毁坏，他的心血被糟蹋、期待被辜负。而法音帮助他恢复了花园、涂抹了药草，无论是言语和行动上都尽到最大的支持。

还有一次就是这次，在全校师生前，面对法音那张冷漠的、没有笑容的脸，他深切感受到了失去。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，眼泪便完全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。幸好最后，法音的笑容还是回来了。

然而法音从来没有因为他哭过。

迷雾森林里抱住他的大腿，软声求着“别丢下我一个人”时的泪眼汪汪，是出于她对黑暗的生理性害怕，并非是因为他流泪。

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、因为他哭过。

希尔杜再次仔仔细细地检索了一遍自己的大脑，最终也只能找到和哭泣最接近的神情——在舞蹈大会前，他按照双胞胎公主的要求和莲音练舞完毕、准备和法音练习的时候，她摆了摆手，露出了一种皱着眉头的笑容。

连这个苦笑和他的联系他都无法确认，更别论去回忆法音为他哭泣的时刻。

布莱德提了个很尖锐的问题。

或许这甚至不算一个提问，只是用问句提醒他目前有这么一个现象——

法音看到的希尔杜是完整的，但希尔杜却看不到完整的法音，因为她把自己的哭颜藏起来了。
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。”

漫长的沉默后，希尔杜终于开口，与此同时他握紧了拳，因为他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事实。

“你是不是还……在意着那家伙？”

“我什么也不会做的，希尔杜。”

布莱德耸了耸肩，平静地摇了摇头。

——这并非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，希尔杜想，不过至少他已经感觉不到对方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势了，那种只会在“那家伙”的事情上和他针锋相对的气势。

虽然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，但也姑且只能选择相信，也无法去深究对方和自己说这些话的动机。

“我这就去找法音。”

希尔杜转身的那一刹那，他似乎是看见了布莱德没站稳，跌在了椅子上。

全校都在猜测你们之间的关系。不是只有你在舆论的中心。你猜猜法音会怎么想？你就不做点什么吗？

——一开始本想更开门见山地和你这么说的，但你的警惕心太重了，我只好换了种方式。

有警惕心是好事，不过幸好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。

——法音是对我哭过的。

那是很早以前、我还在被黑水晶操控的时候。那时她独自来赴我的晚宴，我握着她的手问她为什么不能理解我，她和我说“因为你不像真正的布莱德。” 

她是哭着和我说。

她哭是因为“我不像真正的布莱德”，她哭是因为“我”。

……

我当然知道这并非出自她的恋慕，毕竟我注视了她那么久。

如今你也是我形影不离的朋友，对于你们两个，我想我多少都有点了解。

表达爱更多的一方是更不容易哭的。

所以法音从来不会在你面前哭，只会在我的面前。

反之，接受表达更多的一方更容易哭、更容易暴露自身的负面情绪，因为潜意识里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，认为哭泣不会招致对方的厌烦。

所以你可以在法音面前哭出来，不止一次。

你不是不爱法音，希尔杜，你只是不会表达爱。但法音太擅长于表达爱，反而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恨，所以法音不会在她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流泪。她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，怕哭泣会带来负担。

这不是你们谁比谁爱得更多的问题。

但这个问题你们必须要解决，而且，必须由你先来解决。

你需要表达自己的爱，希尔杜。

只有你给她表达足够的爱，她才有底气向你表达恨。只有你给她表达足够的爱，她才可能在你的面前哭出来。

你应该告诉法音，你为什么会哭。

你应该告诉法音，你究竟多爱她。

我把找到会哭泣的法音的可能让给你。

我把自己最后的可能掐灭，否则我贼心不死。

否则我贼心不死。